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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殺人滅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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爆竹聲聲煙火熾, 千簫萬鼓飲屠蘇。

今年皇宮除夕家宴照常在崇文殿舉行,與往年不同的是,兩位親王受邀入京,眾人把酒夜話, 正是骨肉團聚之時。

這種場合, 最是讓人感慨, 酒過三巡, 少不得要憶一番當年。說起十幾年前那些趣事,仿若就在昨日。

“二哥是咱們一眾兄弟姐妹中膽子最大的,有一次二哥帶我逃學去禦花園捉鳥,被父皇知道後狠狠責罰了一頓。”梁淵王手中端著酒盞, 雙眼已有些迷離。

南川王朗笑幾聲:“這可不能怪我, 是你求我帶你去的。這一晃,二十多年都過去了, 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啊。”

宋宜璟接下話頭:“朕那時候還小, 到了三四歲才有些記憶, 整天跟在兩位兄長後頭跑, 可惜沒過多久, 兄長們離京就藩,咱們兄弟幾個也就聚少離多了。”

梁淵王仰頭喝下杯中酒, 突然嗚咽起來:“可惜父皇去得早, 你我兄弟又遠在千裏之外, 連父皇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。”

提到先帝,席間安靜下來,須臾, 紀棠笑著打破沈默:“如今天下安定國富兵強,咱們又將羌羅人趕出了大燕山, 父皇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。”

“長公主說的是。”說起羌羅,南川王來了興致,“北境之地廣袤荒蕪,易攻難守,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將羌羅人趕出我邊境,屬實是了不起。”

梁淵王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,接話道:“聽聞定北大將軍已於上個月班師回朝,說起來還真想認識一下我朝的這位,大英雄。”

南川王聽罷咳嗽一聲,擡眼給梁淵王使了個眼色,梁淵王這才驚覺說了不該說的話。

大昱朝祖制,在外的藩王不準私下結交京城官員,特別是武官,梁淵王此話無疑是犯了大忌。

好在宋宜璟並未計較,只緩緩笑道:“這有何難?朕明日就召魏將軍入宮,與兄長切磋一番。”

兩位親王忙起身謝恩,梁淵王垂著頭,暗暗松了口氣。樂舞歡歌觥籌交錯,一場除夕宴,直至子時才散去。

……

第二天是年初一,宋宜璟率宗室前往太廟上香祈福,回宮後,果真召魏敘進宮,在禦書房與兩位親王見了面。

南川王宋宜珣鎮守南洋多年,行軍打仗亦是行家,見了魏敘,少不了要交流些經驗和戰術,幾人相談甚歡。

然而畢竟藩王身份特殊,為避嫌,所有談話都只是點到即止,不到一個時辰,魏敘告退出了宮。

新年伊始,各色花燈點綴著大街小巷,來往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熱鬧。朱雀大街上匯聚了許多雜耍賣藝的班子,各類絕技爭奇鬥艷,讓人眼花繚亂。

魏敘雙手緊握住韁繩,打馬緩行,然而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人頭,還是決定繞道而行。剛要調轉馬頭,瞥見人群中一窈窕麗影,正是紀棠。

“阿巳,在這兒等我。”匆忙吩咐一句,跳下馬往人群裏擠去。

此刻,紀棠正聚精會神看雜技,吐火吞刀耍酒壇,各類表演精彩紛呈,周圍不斷傳來陣陣喝彩。

她離他有些遠,魏敘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,順著人群一步步往前走。忽然,一張熟悉的臉映入餘光,那人時不時低下頭,神色警覺,腳下卻同樣在朝紀棠的方向挪動。

是趙成萊!魏敘眉心一蹙,急忙朝紀棠的方向望了一眼,她身邊只跟著阿若和一個覆著面紗的少女,除此之外並無其他人。

來不及多想,迅速撥開人群往前擠,趙成萊似乎也發現了他,在看他一眼後加快腳步朝前走去。

魏敘喊了一聲,可是大街上喧鬧無比,紀棠根本聽不見。眼看趙成萊越靠越近,魏敘的心狂跳起來,連帶胸口上那道疤也開始隱隱作痛。

“棠棠!”

“姑姑小心!”

只聽得一聲驚叫,魏敘整個人一怔,看見人群四散逃開。

紀棠被宋明恩推了一下,趙成萊手中的匕首刺了個空,再揚起來時,劃傷了宋明恩的手腕。

紀棠回身一腳踢在趙成萊腰部,趙成萊後退幾步,帶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。剛想彎身撿起,後背又是重重一腳,魏敘踢起那匕首在空中抓住,下一瞬就抵住了趙成萊的脖子。

這時,阿蕪帶人趕來,將趙成萊牢牢制住。

“你怎麽樣?有沒有受傷?”魏敘快步走去紀棠身邊,將她全身上下看了又看。

“我沒事……”剛開口,就被他摟進了懷裏,繼而聽見一聲沈沈的呼吸,似狠狠松了一口氣。

“姑姑……”宋明恩站在一旁,嗓音顫抖淚眼婆娑,白璧似的手腕正向下滴血。

“傻丫頭,怎麽不知道躲呢。”紀棠連忙抽出羅帕來替她包紮。

“我怕那人傷了姑姑。”

“他傷不到我的,倒是你,若有個好歹,我如何向你父王交代?”她今日出宮,就是為了誘趙成萊現身,宋明恩以為她是出宮游玩,便一道跟來了。

“這點小傷,無礙的。”

“傻丫頭。”紀棠嘆息一聲,叫人送宋明恩回宮。

“那姑姑呢?”

“我還有事,你先回去讓禦醫看看,女孩子家,可不能留下傷疤。”

魏敘見她泰然自若的模樣,心下有了幾分猜測,她這是以自身為誘餌引趙成萊出現嗎?這也太危險了!

這趙成萊原在禦林軍中任職,身手了得,方才若不是被明恩郡主推開,她會不會受傷?

魏敘閉了閉眼,不敢去想。

“你怎麽了?想什麽呢?”紀棠走到他身邊,仰起頭凝視他。

魏敘輕嘆一息,雙手扶住她肩膀:“以後不準做這樣危險的事。”

他都猜到了?果真,知她者,魏敘也。

紀棠燦吟吟一笑: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與他對視了片刻,回身,“阿蕪,把他帶去京兆府。”又轉頭問魏敘,“要一起去嗎?”

“好。”他也很想知道,趙成萊背後的那個人是誰。

然而,話剛落,只聽得“叮”一聲,似長針穿肉透骨的聲響,還未反應過來,就見趙成萊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。

兩人一驚,忙上前查看,魏敘伸手去探鼻息,已沒了呼吸。再將那頭翻轉過來,只見左邊太陽穴處有針眼大小一細孔,這便是趙成萊殞命的原因。

紀棠胸中怒火騰騰而起,這趙成萊她好不容易才抓住,還未審問就被人滅了口!緩緩站起朝環顧四周,然而除了茫茫人海,和一張張陌生的面孔,再無其他。

……

大昱祖制,藩王回京朝覲,逗留時日不得超過五天。年初二,南川王與梁淵王啟程返回封地,宋明恩因受了傷,暫時留在京中修養。

年初三,紀棠和宋宜璟一道去聖火堂看望紀老爺子,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。當天午後,宋宜璟回宮處理政務,紀棠則在紀家住了幾日。

這麽冷的天氣,天天裹著風氅坐在湖邊陪老爺子釣魚,一天下來也釣不了幾條。更重要的是,湖面上還有浮冰,那風經湖面這麽一吹,快把她凍成冰雕。

這天,一早起來,感覺腦袋昏沈沈的,糟糕的是,還來了月信,渾身不暢快。

吃了早飯,阿若讓人煮了些紅糖姜茶,紀棠喝了一大碗,隨後,主仆兩人收拾行裝回宮。

馬車吱吱呀呀前行,經過雲集街時傳來冰糖葫蘆的叫賣聲,紀棠一時嘴饞,叫阿若下車去買。

車夫將車靠在路邊,紀棠撩起車簾朝外望了望,不經意一瞥,卻望見一個化成灰也能認出身影!

那人一身灰袍,快速轉過街角,紀棠忙下車去追,追到路口處,卻怎麽也找不見了。

難道是她眼花看錯了?可那身形,那側臉的輪廓,實在是太像了。

一個四年多前就死去的人,突然出現在她視線中,紀棠腦子裏一團亂麻。

“公主,看什麽呢?”阿若拿著糖葫蘆走過來。

“阿若,我看見謝懷清了。”這個名字再次從口中說出來,紀棠還有些牙癢癢。

“誰?”

“謝懷清!”

“不可能啊,他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嗎?”阿若四處張望,並未看見什麽謝懷清,“是不是您看錯了?”

是看錯了嗎?紀棠不禁也懷疑起自己來。

“走,回宮。”

進了皇宮,直奔承恩殿去,等不及讓內侍通報,徑直走進了內殿。穿過回廊,前方花園裏兩個纏綿的人影,定睛一看,正是宋二郎和閆映姝。

只見兩人緊緊摟著,正吻得忘我。這般春色可不是天天有啊,紀棠瞧了一陣,才慢悠悠咳嗽了一聲,閆映姝擡起頭來,瞬間鬧了個大紅臉。

“陛下,臣妾先告退了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目送閆映姝的身影出了花園,宋宜璟才回頭來挑起薄唇:“阿姊你回來得可真是時候。”面上雖然笑吟吟的,仔細一看全是欲|求不滿。

“對不住對不住,實在是事出緊急。”

聽她這麽一說,宋宜璟收起了笑臉:“出了何事?”

紀棠走過去坐下,一本正經道:“適才我在雲集街,看見謝懷清了。”

宋宜璟楞了楞:“你說誰?”

“謝懷清啊!”

“認錯人了吧?謝懷清多年前已判了斬立決,怎可能出現在大街上。”

“說得是,難道真的是我認錯了?可是,那個人,化成灰我也認得啊。”

宋宜璟想了想,當即派人去叫刑部尚書章尹。

章尚書到了承恩殿,把謝懷清一案的卷宗拿給宋宜璟和紀棠看了,並道:“當年這個案子是陛下親自監督的,臣不敢瀆職,那謝懷清確實在四年多前已伏誅。”

紀棠這才放下心來,看來真的是她看錯了。

“無事了,章愛卿先退下吧。”

“是,臣告退。”

“阿姊,我看你就是沒休息好,眼花了,先回去歇著吧。”

“也好。”

紀棠揉了揉太陽穴,起身往外走,她今日本就有些頭暈眼花,加上來了月信身子不爽利,看花眼也是有可能的。

待花園裏空無一人,宋宜璟收起笑顏,雙手負在身後,目光漸漸變得幽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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